<架空> 笼中恋 (主米英,副露中)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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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亚瑟每天都在祈祷着上帝给予他一丝光芒，而现在，终于有人在黑暗的深渊中拉了他一把。
“......”
第二天的清晨，这个沉闷的牢笼里没有唯美的树影与悦耳的鸟鸣，从狭隘的窗口钻进来的微弱阳光是这里唯一称得上美好的东西。
亚瑟从浅眠中醒来，昨夜的噩梦再次折磨得他难以陷入沉睡，于是视野逐渐清晰的时候，大脑深处传来阵阵刺痛。
“这，这是什么....”清醒过后，亚瑟注意到了自己身上盖着一件陌生的外套。
朝监狱的门口望去，昨日那位名为阿尔的少年穿着单薄的衬衫靠着锈迹斑斑的铁栏眯眼睡着，还看起来睡得很沉的样子。记忆中，身上的外套属于眼前的人，亚瑟对于这有些突然的温暖感到意外。
狭隘的窗口透过来的不只有淡淡的微光，更多的是属于清晨独有的冰凉。
亚瑟凭经验断定现在应该才刚刚六点多，过一会应该就有典狱官来催促他们起来做苦力。他慢慢靠着墙站了起来，一手接住滑落的外套想着重新披回阿尔的身上。可就在亚瑟刚刚把外套盖上去的时候，耳边又传来了一阵低语。
“你醒了？”亚瑟侧过头只见阿尔睁着他湛蓝的双眼看着他。
可能是吹了一晚上冷风的缘故，阿尔的声音里竟然带有一点点鼻音。
“啊...嗯”亚瑟愣了一下，意识到他们现在的距离有些过近后就随意地把外套扔在了他身上。看着阿尔把外套重新穿回身上，接着顺势坐到了他的身旁。接着阿尔打了个哈欠，手捂着脖子有些别扭地扭了两下。要是一晚上都保持着这个姿势的话，脖子肯定僵硬得酸痛，这是亚瑟的亲身体验。
“你昨晚感觉怎么样？我觉得晚上我要被冻死了”阿尔歪着头打量着亚瑟，他穿着一身对他而言过于宽大的粗布衫。而且昨天光线太暗他并没有发现这一点——亚瑟瘦弱得可怕，整个脸都是苍白的，也难怪他昨天有一瞬把亚瑟错认成了冤魂。
“还好，我习惯了。”亚瑟毫无血色的嘴唇动了动，“谢谢你的衣服...”他又补了一句。
亚瑟抱着自己的双腿，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老实说，这个小空间里突然变成了两个人，亚瑟并没有过多的欣喜，而是不自然。而且他也不习惯某些突如其来的关心。
“哈哈，不用道谢，保护弱小是应该的嘛！”阿尔笑着拍拍亚瑟的后背，被脊椎磕到的那一瞬间，阿尔觉得亚瑟可能要比看上去瘦弱得更厉害。
他真的有好好吃饭吗？阿尔没有问出口。
亚瑟的愣了一下，然后悄悄往远离阿尔的地方挪了一点。他从小就不习惯和别人有过多的肢体接触，阿尔的自来熟让他有些抵触。但是亚瑟还是稍稍瞥了一眼阿尔，他很不服气这个有着一头金发的平民少年说自己弱小，伟大的柯克兰的家族荣誉感又在骚动了。可是目光落在对方身上的时候，亚瑟不得不承认阿尔确实比他高大些。
“那衣服你还是好好留给自己穿着吧，我没你想象得那么脆弱。”
简洁明了地拒绝，亚瑟不想欠他什么人情。
阿尔撇撇嘴还想说几句什么劝他不要在意这些，心想这个明明看起来就很弱小的贵族少爷居然意外地倔强。但后来他放弃了这个想法，他最不擅长对付那些倔强的人了，就比如某位他的朋友，固执的要命。
“话说，你被关在这多久了？”为了不使这个空间太过于沉闷，阿尔换了一个话题。
亚瑟顿了顿，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阿尔静静地注视着那双祖母绿的眸子，总觉得此时的亚瑟像是在追忆什么很久远的事情似的。
“一个月吧...”亚瑟说出这句话时伴随着沉重的吐息。
是啊，居然都一个月了。自己居然可怖地熟悉了这样痛苦的生活，然后活到了现在。
亚瑟微微皱起眉头，摆出一副自嘲的微笑，好像在嘲讽自己的无用似的。凌乱的浅金色碎发垂了下来，阿尔看不见亚瑟的眼睛了。
“那你们没想过反抗吗？”
阿尔说出这句话时自然得可怕。
紧接着，亚瑟那颗疲惫到麻木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
反抗...反抗...多么滑稽可笑的一个词啊。他们当然想，有谁不愿意去争取自己作为人活着的权利？！但是他们行吗？这场长达百年的战争本来就将每个人都折磨的疲劳至极，战争的失败更是摧毁了每个克里亚提人民的精神支柱。他们哪里还有力气去反抗呢？
想到这里亚瑟深吸一口气，用双手捂住眼睛，摇摇头，将脸深深地埋了下去。
“没用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好像堵住一块巨石。
“国王早就死了，所有人都被俘虏了，能活下来，已经是上帝对我们最大的恩赐了”
“怎么会...”阿尔看着缩成一团的亚瑟有些不知所措。
“每天都是这样，日复一日，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以怎样凄惨的方式死去”
“或许...死才是一种解脱...”
语调里充斥着绝望，对生存的无感，对死亡的不甘。
亚瑟艰难地上下滚动着自己的喉结，想着把这些无用的感情全都咽回肚子里去。
一大早就搞得自己那么压抑，这不是他的作风。
但是耳边的叫唤让他分了神。
“喂...喂！”阿尔的声音大得有些扰耳，但这成功地阻止了亚瑟陷入悲伤的思维漩涡。“亚瑟，冷静点。”阿尔抓出他的手腕，轻轻地拉扯了一下，希望他不要再保持着这种像是嚎哭一般的姿势。
“我刚刚好像提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抱歉...”阿尔强行将亚瑟的手扳开了，不出所料，那头浅金色碎发下的眼眶泛着微红。
“但是别随随便便就想着去死啊，只有活下来才有希望不是吗？”阿尔的眼里闪烁着一种让亚瑟唏嘘的光芒。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渴求希望吗？别傻了。
亚瑟生怕被人看出来他差点掉眼泪似得，猛地抽出了自己的手，用粗糙的布衣狠狠地擦掉了眼里即将漫出的液体。阿尔看着这一切，看着亚瑟的眼眶因为摩擦变得更红。
“你现在多大了？”亚瑟带着嘶哑的嗓音朝阿尔问道，他的语气就好像是把阿尔当作一个天真的小屁孩似的，大人的语气，明明从外貌上来看他们都是差不多的年纪。
“十八”阿尔对于这个问题感到莫名其妙。“我觉得和你差不了多少。”
的确差不了多少，十八岁，才刚刚迈入成人。
“事实上我比你大三岁。”“额，所以呢？”阿尔觉得亚瑟现在的感情从悲伤转变成了莫名的愤怒，但是他不懂他为什么会愤怒。
“这里没有希望，你该意识到这一点。”他的目光锐利得让阿尔仿佛被捅了一刀。
他是该经历过怎样的绝望？确实，在这里绝望似乎才是最正常的，亚瑟的话把阿尔心中小小的希望摁在地上碾压。
“不，会有的，为什么你总要自顾自地去否认它？如果连你自己都放弃了，那就真的什么可能都没了。”
刹那间，阿尔的话让亚瑟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自己的思维不知何时和外面那些平民奴隶变得一样，当年那个扬言带着贵族的尊严活下来的亚瑟不见了踪影。但随后他又自我否定一般摇摇头，或许以前的自已早已在漫长的监狱之路上死去。他真的认命了。
阿尔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亚瑟，他知道眼神上的交流更能深入人心。但是亚瑟拒绝了，他闭上眼，仰起头靠上身后的墙壁。因为阿尔眼中的光芒实在是太过于耀眼。他才十八岁，亚瑟这么想着，他和每一个刚刚步入成人的青年一样狂妄。阿尔或许生活在某个偏僻的小山村，这使他远离战争的纷扰，战败后，这可能是他第一次接触大世界的黑暗。阿尔的眼睛里也确实住着不谙世事的天真无邪的灵魂，而亚瑟作为一个过来人，不得不掐灭他幼稚的想法，告诉他现实的残酷。他们差不多大，亚瑟又怎么不想告诉他活着有多美好？但是上帝没有给予他们这个权力。
“等着吧，你早晚会变得和我们一样的，这就是血淋林的事实。”亚瑟的声音在发颤。
清晨的太阳爬上来了，柔和的阳光照进监狱，那些肮脏躁动着的尘埃似乎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在温暖的光芒里游离。但是阳光照不进亚瑟所处的角落，他的脸上依旧被一片阴霾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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